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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年上宠,哪来年下疯
  1. 刘奕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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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就好喜欢,再看又品出新滋味。转一下没事就拿出来看看_(:_ 」∠)_

师兄麦走:

打是疼骂是爱,跟你客气是见外


 


 


明台是在某个雨天被捡到的。


打伞的男人居高临下俯视了挡路的纸壳一会儿,抬腿就从他脑袋上迈过去了。


明台忍不住忿忿,这个人如果一米八那他怎么也要长到一八五,凡事压他一头才行。


等了好久再没第二个人出现,冷水灌进来,冻得他浑身发抖,忍不住嚎了一声。


那个从他头上跨过的男人又回来了,撑着伞,脸上是即使他吐着舌头拼命把尾巴摇成雨刷也不能撼动的冷硬表情。


这人心可真够狠的。


明台努力让自己矜持一些,摆动几下尾巴就警惕的看着对方。


那人皱着眉用沾了泥巴的拐杖拨弄他脖颈上的精致项圈和格格不入的粗糙麻绳。


“倒是机灵,找不着家了?”


明台看他一眼,对方那双圆眼睛里是猫一样的精明算计。


“要跟我走吗?”


不喜欢还带回家,当我傻啊。


那人见他一副冷淡的形态,倒是笑了。


冰融雪消的模样。


明台嗅了嗅,忽然不太确定舔这个人会不会被揍。


没等他伸舌头就被拎了起来,男人杵着拐棍慢吞吞挪到房檐下,找了些破布垫着,给他做了个简易的窝。


“机灵些,被发现了我可救不了你。”


明台用鼻子喷出些混杂了不屑的感谢。


大门那儿传来声狗吠,明台撩起眼皮,只见一只大黄狗在铁门外对着这边傻啦吧唧的猛晃着尾巴。


谁要和你这个傻蛋玩。


他这次表错了情,那个不喜欢狗的人和那只猛晃尾巴的狗才是是一路,仿佛见到对方眼里就没别的了,他很快就被置之不理。男人缓步走向等着他的狗,没等靠近立刻被扑了个满怀,但也不见着恼,只是以某种费劲的方式给那只狗擦去身上的凉水。因为瘸了而显得笨拙,大黄狗抖动皮毛的动作也一点不好看。


明台看着一人一狗好一会儿,最后仍是直起身跟在他们后边。


 


王天风带着郭骑云回到家那会儿,于曼丽正蜷着打瞌睡。


她不学郭骑云,狗迎主人回家是美谈。她睡觉就好了。


何况睡觉是普天下最顶饿的东西。


王天风把饭菜热了,正要扒拉到地上的两个搪瓷碗里,就听见了刨门声。


门外站着湿漉漉的明台,黑黝黝的眼睛里藏着害怕和委屈。


他大约叹口气,刚把门拉大条缝,明台就刺溜窜了进来。


找了只蒙灰的茶缸,冲洗了一下也往里面装了些饭菜。


明台抽动鼻子,没吃。


他抬头看看王天风,王天风眼不离桌面的细嚼慢咽,并不搭理他。


他走过去咬住王天风一只袖子。


王天风看也不看他。


“放开。”


明台一时被声音里的阴冷震慑。


“我再说一遍,放开。”


他从来都是被别人捧着顺着的,他不怕他。


王天风甩了他一耳光。


明台被抽愣了。


回过神当场张开嘴就想咬人,王天风当然没被咬到,明台结结实实吃了一顿棍子。


他趴在冷透的饭菜前面,转脸看看郭骑云和于曼丽,他们已经吃完,正舔着嘴对他面前的茶缸虎视眈眈。


此地堪比虎穴狼窝。


他不再多想,低头风卷残云。


王天风安排他到于曼丽那儿挤一宿。


于曼丽起初当然是拒绝的,明台靠近的刹时就冲着他鼻子挠了一下。


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我早揍你了。


你大可以试试看。


明台是有家教的绅士,除非遇上敌人,他不对雌性动手。


既然武力解决不符合他的身份,于曼丽又长得很符合他以往讨好的女孩子的标准,怀柔也行。


这个给你。


他翻出一只旧网球,用鼻子拱到于曼丽面前。


哪儿来的?


管那么多做什么,又没人会和你抢。


贿赂起了作用,于曼丽这姑娘向来实际,大方的让出个角落,将注意力投入到那颗球上了。


 


王天风总是冷淡且不苟言笑。除了吃饭睡觉照顾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对着书本,法文、拉丁文、德文,每一本扉页都有风流的花体字,这些书明台的大哥也看。


只要发现明台在打量,王天风就冲他露出无法解读的表情,眼睛里的狡黠多少有些不怀好意。


“骑云也吃狗肉的。”


明台吓得一个哆嗦。


一人一猫一狗塞在小房间里确实太挤了,眼下又多出个明台。郭骑云有时候打个滚都会压到于曼丽的尾巴,于是总被那姑娘呲牙咧嘴的追打,家里猫飞狗跳。


这时候王天风居然也由他们闹,眼角眉梢多了些畅快和活气。


明台不大和他们混在一块,吃饭的时候露个脸,其他时候就在角落里蹲着。王天风从不赶他,吃食也总会留出他的一份,但不给他做窝。


郭骑云有纸板睡,就放置在王天风的铁床下面。


于曼丽有碎布窝,靠近煤堆。


王天风是打定心思不让自己久留的。


他与其说是养宠物,不如说是招租。


不过这些租客不给钱,只会留下吃喝拉撒睡的摊子让他收拾。


要有一天郭骑云跑了于曼丽跑了他大约都不会伤心,何况自己。


这想法让他每天早上睁眼脑子里计划的全是逃亡。


说逃亡也不对,王天风不上锁,每天都要敞开门,就像是在劝他,想跑就快吧,别犹豫了。


简直是变相的撵他。


明台赌气的决定不走了。


他觉得自己挺讨厌王天风的,他是走是留都显出受拿捏的无奈,换谁被算计都不会舒坦。


可王天风偶尔给他顺顺毛,允许他用湿冷的鼻子叫自己起床,对他露出个不甚分明的温和表情,他就晕头胀脑,把那些不服和讨厌统统忘干净了。


重感情没错,找错对象是要倒霉吃亏的。


明台懂,所以挣扎。


离开又是新的一轮前途未卜,而留下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讨好王天风,这人是铜墙铁壁,完全无从收买无从打动。


 


在这个家待了段日子,其间送了于曼丽不少小玩意儿,总算消除了她的敌意。


于曼丽不白拿好处,来来往往也回馈了他不少信息。


比如王天风是个仓库管理员。


比如郭骑云是这个家的第一只宠物。


比如于曼丽本来不住这儿。


王天风也不是她的主人。


于曼丽的主人姓于,是个怪人。捡回病得只剩一口气的流浪猫,照顾好了还给她取个人一样的名字,平时叫她小妹,对她也真是对妹子一样疼。


直到一群嘴里嚷嚷着抄家的小毛孩冲进了屋子。


一切都不同了。


王天风出现的时候她饿得气若游丝,在恶臭的房间里蹲在那个半空中吊着的尸首跟前不肯走。


王天风把人放下来,找了块白毛巾盖在那张遍布伤口的脸上,把她揣在怀里带回了家。


明台,你见过人变成鬼么?


于曼丽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幽光。


没见过。


你真幸运。


明台发现于曼丽的一条前腿并不灵活,每每问起,于曼丽都只说被人用烧红的铁棍打的,如果追问为什么被打,她就又变回冷淡的姿态,背过身去舔弄伤腿,舔那道不会好的疤。


 


郭骑云是元老级成员,是个名副其实的狗腿。


每次明台挨了训斥,他都会在旁边装模作样的连连点头,每根狗毛都阐述着极其浓郁的小人气息。就连自己挨训,他也是这个样,要是翻译成人话,无非也就是“领导说的对”。


明台有时候觉得王天风这么有眼力见的一个人,怎么会让郭骑云这样的留在身边。


于曼丽聪明谨慎懒散,又是个姑娘,王天风从不对她动手。


但他和郭骑云不同。


每次犯错,王天风一抬棍子,他就跑出老远,等王天风消了气才回来。王天风追不上,事后被他撒撒娇也就作罢。


偶尔被打着,疼了,他会冲王天风吼,消气之前他不会理睬王天风。


郭骑云却不。


王天风的棍子落下去,他也不躲,硬扛着等王天风揍完。


打得狠了,好长段时间对着王天风都是畏畏缩缩的,可王天风只要摸摸他,便仿佛所有的疼痛委屈全然没发生,不怕死的又凑上去了。


明台怀疑郭骑云早被打傻了。


郭骑云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每天接送王天风上班下班。


待在家里他会像只焦躁的母鸡那样来回踱步,好容易捱到王天风回家,又竖起耳朵警戒,一有风吹草动就从喉咙深处发出咯咯的低吼。


显然没人需要他这么做,这是郭骑云给自己分配的活。


只要他在,有什么生人凑近王天风都会惨遭袭击。


听于曼丽说王天风腿瘸以前他不这样。


怎么瘸的。


噢,那可真不知道。


 


为这事,明台没少试着套郭骑云的话。


郭骑云耿直,但不傻。


总摆出一副我和老师那些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傲慢表情但惜字如金,让明台很是不爽。


每次一点点的线索,也够他拼个大概。


王天风不姓共,新政府成立的宣言如同索命的哀乐。


上线下属死得干净,他人到了乱葬岗本来是要殉国的。


扣板机前听到微弱的叫声,结果捡回一只郭骑云。


到今天没被揪出来,大约有什么厉害人物在拼命保他。


 


王天风脾气虽然坏,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日子不比在家。总吃不饱,睡着了会被冻醒,做错事了要挨骂挨打,可明台觉得很充实。


王天风是用与逗弄宠物完全不同的方法饲养他们。


勇猛、机智、灵敏。


什么人可以接近,什么人不怀好意,都逃不过他的鼻子。


他所有的天赋都被完整地发挥运用。


该学的规矩都学会了,动粗早成了没意义的事。


王天风显然更喜欢他,他是王天风的得意弟子。


他该撒娇该示弱该讨好的时候绝对不手软,又会拿捏分寸,聪明得几乎成精。


做错了事让郭骑云背黑锅也是有的,王天风不是不明白,但也适当的纵容,最大限度地宠他。


郭骑云有时候路过他面前会用鼻子喷气,但也拿他没办法,和明台打架他已经讨不到便宜。


明台觉得很得意。


但他还是摸不透王天风。


他总觉得这种不同寻常的好,是有代价的。


王天风教给他的警醒,是不由意志操控转移的。


直到王天风一连几天都带回罐头,明台坐不住了。


 


夜里,他凑到于曼丽旁边。


曼丽,我总觉得不对劲。


于曼丽在困倦里不耐烦问他,什么不对劲啊?


郭骑云和你还有我……我说不上来。


你要是皮痒就在老师的床上撒尿好了。


我才不去。


那你吵什么鬼。


曼丽你快给我分析分析。


老师打你,是因为进这屋子就必须遵规守矩,你学明白了才懒理会你。


我又不是为挨打烦恼。老师最近对我好得有些太过了,我又没做些什么。


出息。刚才那个牛肉罐头把你吓傻啦?


是有点。


你聪明,机灵,昨天还拿了三只耗子,老师喜欢你才犒赏你。


但今天晚饭郭狗腿都才只得了三片肉,我得了五片。那个小郭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不太好?


吃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多话,于曼丽停了停,最后总结,虚伪。


你有见过老师这么喜欢谁吗?


……夸自己别客气,别省力。


老师不吃狗肉,不是狗贩子,应该不会打什么主意吧。


你的尾巴要把我晃瞎了,停下!


哦!


明台,你冷静听我一句。


你要说什么?


家里人给你夹菜你会道谢吗?


明台愣了。


他半天嗫嚅着挤出句,可是,可是我和你们一样也是老师的家人啊。


于曼丽眼底多了些怜悯。


明台,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你是别人的家人。


 


每一只猫大概都是一个隐藏的预言家。


第二天就有车停到了小巷门口。


 


“明台。”


大哥推门进来,跟从前不搭边的瘦和憔悴。他朝王天风点了点头,就蹲下揉明台的脑袋。


“赶快带走。”


“谢谢你。明台可是我姐姐的命。”


“你倒是很重视你姐姐的命啊,随意乱丢乱放。”


“明台的妈妈救过我们姐弟俩……他被人拐走逃出去,躲在你那里,并不是我的安排。”


“这么好一块项圈这么壮一只狗能平安无事在门口搁那么久?你说得对。”


“……这次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事情平息,大姐身体又不好,一直挂念明台,我也不会非从你这儿带走他。”


“强盗主义的举重若轻你学得很好,你们这些资……”王天风说到这里收了口。


两人顿时都是挨了记响亮耳光,疼痛羞耻的神色。


“我不想牵连你。”


“你也牵连不了我。”


明台在他们你来我往的骂战里有些昏头,最后他从明楼怀里挣开,扑过去咬王天风的袖子。


王天风没几件衣服,所以分外爱惜。


往常这样是逃不过一顿揍的。


但今天没有。


王天风丝毫不动,只是吼声:“滚!”


也不知道是冲谁。


“打个电话都要喊主席万岁,这是你要的吗?”


明楼开门的手停住。


“斩不尽杀不绝的贪官污吏,又是你要的吗?”


王天风没回答。


明楼把明台带上车,汽车发动前明台从窗户跳出,他看了眼明楼就头也不回的沿路折返,重新刨开那扇不落锁的门。


王天风背着门坐着,郭骑云把脑袋搁在他膝盖上,于曼丽窝在他怀里。


明台轻手轻脚靠过去,用鼻子拱他冰冷的掌心。


老师。


王天风看着他,面容里被人剜走块血肉的虚弱逐渐转为惊讶。


很快那份惊讶被怒火取代。


他抓起手边的拐杖,而这次明台没有逃。


郭骑云和于曼丽凝睇他们,千言万语又悄然无声。


明台只是看着王天风,湿漉漉的眼睛里藏着委屈不解,仿佛又变回当初那只被雨淋湿皮毛,冷得发抖的弃犬。


拐杖抬起又垂低,如同弯折的杨柳。


王天风眼角是红的,他最后居然摸了摸牠的头,声音极轻极静。


“明台,回家去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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